第76章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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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新人
盈盈夢到世民的時候，世民也從夢中驚醒。楊藜在一旁問道：“殿下，你怎麽了？”
“我夢見元吉把盈盈打得滿身是傷。她向著我奔跑過來，然後一把拔出了我的劍，含著眼淚，便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你又在思念盈盈了，……麽多日沒她的消息了，不然哪天，我和姐姐商量一下，去齊王府閑話，看能不能見到她吧。知道她若安好，你也能放心些。”
世民撫著楊藜的肩膀：“只怕她心裏怨我……”
“不會的。盈盈不會怨你的，她對你用情至深，是真心的無怨無悔。”
“是我辜負了她……”世民暗自低聲說。
“殿下，你不了解女人，其實對女人而言，不在乎什麽名分。只要你心裏有她，哪怕是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安慰，她就滿足了。”
“可我現在，連一個安慰都不能給她了……”
“盈盈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她會撐得住的……”
“嗯……”於是兩人又覆而躺下。楊藜依偎在世民身旁。但世民卻再也無法入睡了。這些天來，他都在暗暗地舔舐和修覆自己的傷口，他覺得無茵、楊藜、韋珪，都不能有什麽作用。他只能自己和自己對話，那種能在一個人的面前放下一切面具的感覺再也沒有。
況且，朝中局勢最近也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他們兄弟之間的嫌隙和鬥爭已經由暗處逐漸轉向了明處，他迫切需要振奮精神，至少不要讓這種低落的情緒總是縈繞自己。
最近，他把韋珪的堂妹韋尼子也納在身邊了。原因曾經讓他自己都感覺到驚訝。只因為無茵和楊藜都和盈盈有著很多交集。他看到她們在他身邊的時候就會想到盈盈。他會想到自己為什麽沒有給盈盈和無茵、和楊藜一樣的身份和生活呢？
他不斷加深著對元吉的憎惡，卻更深地懷念起和盈盈那若即若離卻深似海的感情。韋珪與盈盈是沒有交集的，他發現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幾乎不用把她和盈盈聯系起來，心裏反倒是輕松一些。韋珪剛剛為他生下一個女兒，他常去韋珪的住所，也和尼子說上些話。為的竟然是在姐妹倆處，不會讓他想起對盈盈的那般愧疚。
尼子和韋珪不同，她沒有那麽端莊賢淑，卻有一種讓人想要清玩一番的可愛。比如尼子最喜歡的事，便是雲雨之後繞著世民的手臂問這問那。一次她突然發現了世民手臂上很隱蔽的一小塊疤痕，便問這是什麽時候留下的。
世民一看，原來是他第一次和盈盈騎馬出門時被蛇咬傷後留下的傷口。他很好奇：“我自小征戰，身上大傷小傷也有十幾處，你怎麽會問到這一塊呢？”
尼子說道，“如果我恰巧問到了你不願意告訴我的那一塊，才跟說明這值得問起呀。”
世民笑了：“你可真是會問”。然後便給她講了自己曾經被一個姑娘所救的故事。
世民問尼子：“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尼子想了想，調皮地說：“我當然會趕緊跑掉啊……”
“那你就丟下我不管了？”
“等你知道疼了，我再回來。”
“哈哈哈”世民第一次聽到這種回答，倒是覺得很有趣：“那幸好我遇到的不是你，要不，便活不到現在了……”
尼子說：“殿下，這世間不是人人都會為對方著想的。”
世民點了點頭：“你說的是……”
“所以，那位姐姐才難得，對不對？”世民微笑著點了點頭把尼子摟在懷中。
“殿下笑了！”尼子說道。“殿下近來都是眉頭緊鎖，今天終於能讓殿下笑上一笑，是不是該賞我些什麽？”
世民笑道：“你想要什麽？”
“那天我看到孺人姐姐戴的那支琉璃紫釵，我也喜歡，能不能也送我一支？”
“哈哈哈”世民聽到這兒，倒爽朗笑了起來：“這有什麽不可以，哪天我找來給你就好！”小孩子心性，這麽容易滿足，也是單純可愛。
除此之外，世民還想找到個女子能夠如盈盈一般在文學館中那麽無微不至的侍奉自己，他想要一種替代的感覺。但這並不容易，或者說是根本不可能。他幹脆撤換掉了文學館中侍奉的全部宮女，改成內侍。
直到有一日，世民入宮赴宴，一位和盈盈年紀相仿的宮女在一旁斟酒。她的姿勢讓世民陡然覺得親切熟悉。那一日宴會之後，他便著人在偌大的掖庭宮中去尋找這個女子。不幾日便知道了此女來歷。原來是當年隋朝駐守長安的將領陰世師的女兒。陰世師當年在長安掘李氏一家墳墓，李淵稱帝後將陰世師斬首問罪，妻女籍沒宮中為奴。陰氏就是在那個時候入宮的。當年顯赫一時的隋朝大將之女，如今已經在宮中做了五年的宮女。
世民聽聞陰氏與盈盈的命運如此相同，竟然在想是不是上天的一次特殊輪回，對自己所失去的有所補償，便命人將此女帶回天策府中。起初世民也無非是想找到盈盈的替代，讓她在文學館中近身服侍。陰氏畢竟曾經出身顯貴，也曾經是家中嬌養，見過些世面，只是年少獲罪而不得不遵循宮女的身份，卑躬屈膝勞作數年。一旦從偌大的宮中被挑了出來，更要抓住這命運的轉圜。
陰氏入文學館中察言觀色，對世民又極盡殷勤。一日，世民在書房中左右翻著些典籍，看似在尋找著什麽。陰氏為世民奉上茶水，看世民有些急心急，便低聲問道：“殿下可是在尋什麽東西？”
“昨日在此處放著的一卷陸機的《文賦》，今日再看竟不知何處去了。”
陰氏將茶放到案幾之上，起身在旁邊古董書架的第二層細細找來，不一會兒便找到了。她雙手輕捧著卷軸，輕聲回話：“奴婢晨起為殿下整理書房，以為殿下讀過了，便分門別類收在閣中了，不想殿下今日又讀。殿下恕罪……”
世民接過來：“不妨，你讀過書啊？”陰氏低頭，透出幾分隱隱的無奈，但眉目含情，說道：“奴婢幼時曾經讀過，後來便不曾讀了……”
這句話，讓世民竟然有些恍惚，盈盈似乎也這麽說過，她們是何其相似的命運。陰氏又說：“殿下，這是王妃特意命奴婢為殿下奉上的。”
世民見她舉止投足十分得體，大家閨秀硬生生的磨成了低微宮女，這可不是和盈盈一樣麽。如此，陰氏已然是順了世民的心意。世民再一低頭，眼見碗中並非茶水，便問：“這是什麽？”
“回殿下，這是長安城裏流行的冰酪，夏日裏最是解暑，又不會太涼。殿下嘗嘗。”
世民自然端起來飲盡，心下滿意，從此陰氏便得了世民的歡心。
沒有想到的是，世民很快便將這個原本只在文學館中服侍的女子納在身邊了。似乎他有些害怕對盈盈的那種辜負重演一遍，他要比任何人都快速地把她們一個個“釘”在身邊。
誰知一日的同床共枕，陰氏竟然有種讓人欲罷不能的本領，令世民如癡如醉，一連幾日，徹夜流連。
無茵並不喜歡陰氏，她甚至不能理解世民為什麽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再納一個宮女。但她所能夠感知到的是丈夫那細微的變化。
盈盈走後，他似乎不再收攏得住他的內心了。他的心，變得無邊無界，很難被誰踏踏實實地守住了。
自然也是，如果一件珍寶失而不得，那麽能有些安慰的做法，便是不斷收集一些類似的東西聊以慰藉。
於內於外，世民的確在發生著變化。他仿佛一邊收斂，一邊擴張；一邊低調，一邊豪邁。無茵想著自己的丈夫，有些不懂了。她甚至也很想念盈盈。至少世民身邊那麽人品周正，體貼入微，從不刻意曲意逢迎，又讓自己放心的善良女子，恐怕很難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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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夢到世民的時候，世民也從夢中驚醒。楊藜在一旁問道：“殿下，你怎麽了？”
“我夢見元吉把盈盈打得滿身是傷。她向著我奔跑過來，然後一把拔出了我的劍，含著眼淚，便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你又在思念盈盈了，……麽多日沒她的消息了，不然哪天，我和姐姐商量一下，去齊王府閑話，看能不能見到她吧。知道她若安好，你也能放心些。”
世民撫著楊藜的肩膀：“只怕她心裏怨我……”
“不會的。盈盈不會怨你的，她對你用情至深，是真心的無怨無悔。”
“是我辜負了她……”世民暗自低聲說。
“殿下，你不了解女人，其實對女人而言，不在乎什麽名分。只要你心裏有她，哪怕是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安慰，她就滿足了。”
“可我現在，連一個安慰都不能給她了……”
“盈盈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她會撐得住的……”
“嗯……”於是兩人又覆而躺下。楊藜依偎在世民身旁。但世民卻再也無法入睡了。這些天來，他都在暗暗地舔舐和修覆自己的傷口，他覺得無茵、楊藜、韋珪，都不能有什麽作用。他只能自己和自己對話，那種能在一個人的面前放下一切面具的感覺再也沒有。
況且，朝中局勢最近也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他們兄弟之間的嫌隙和鬥爭已經由暗處逐漸轉向了明處，他迫切需要振奮精神，至少不要讓這種低落的情緒總是縈繞自己。
最近，他把韋珪的堂妹韋尼子也納在身邊了。原因曾經讓他自己都感覺到驚訝。只因為無茵和楊藜都和盈盈有著很多交集。他看到她們在他身邊的時候就會想到盈盈。他會想到自己為什麽沒有給盈盈和無茵、和楊藜一樣的身份和生活呢？
他不斷加深著對元吉的憎惡，卻更深地懷念起和盈盈那若即若離卻深似海的感情。韋珪與盈盈是沒有交集的，他發現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幾乎不用把她和盈盈聯系起來，心裏反倒是輕松一些。韋珪剛剛為他生下一個女兒，他常去韋珪的住所，也和尼子說上些話。為的竟然是在姐妹倆處，不會讓他想起對盈盈的那般愧疚。
尼子和韋珪不同，她沒有那麽端莊賢淑，卻有一種讓人想要清玩一番的可愛。比如尼子最喜歡的事，便是雲雨之後繞著世民的手臂問這問那。一次她突然發現了世民手臂上很隱蔽的一小塊疤痕，便問這是什麽時候留下的。
世民一看，原來是他第一次和盈盈騎馬出門時被蛇咬傷後留下的傷口。他很好奇：“我自小征戰，身上大傷小傷也有十幾處，你怎麽會問到這一塊呢？”
尼子說道，“如果我恰巧問到了你不願意告訴我的那一塊，才跟說明這值得問起呀。”
世民笑了：“你可真是會問”。然後便給她講了自己曾經被一個姑娘所救的故事。
世民問尼子：“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尼子想了想，調皮地說：“我當然會趕緊跑掉啊……”
“那你就丟下我不管了？”
“等你知道疼了，我再回來。”
“哈哈哈”世民第一次聽到這種回答，倒是覺得很有趣：“那幸好我遇到的不是你，要不，便活不到現在了……”
尼子說：“殿下，這世間不是人人都會為對方著想的。”
世民點了點頭：“你說的是……”
“所以，那位姐姐才難得，對不對？”世民微笑著點了點頭把尼子摟在懷中。
“殿下笑了！”尼子說道。“殿下近來都是眉頭緊鎖，今天終於能讓殿下笑上一笑，是不是該賞我些什麽？”
世民笑道：“你想要什麽？”
“那天我看到孺人姐姐戴的那支琉璃紫釵，我也喜歡，能不能也送我一支？”
“哈哈哈”世民聽到這兒，倒爽朗笑了起來：“這有什麽不可以，哪天我找來給你就好！”小孩子心性，這麽容易滿足，也是單純可愛。
除此之外，世民還想找到個女子能夠如盈盈一般在文學館中那麽無微不至的侍奉自己，他想要一種替代的感覺。但這並不容易，或者說是根本不可能。他幹脆撤換掉了文學館中侍奉的全部宮女，改成內侍。
直到有一日，世民入宮赴宴，一位和盈盈年紀相仿的宮女在一旁斟酒。她的姿勢讓世民陡然覺得親切熟悉。那一日宴會之後，他便著人在偌大的掖庭宮中去尋找這個女子。不幾日便知道了此女來歷。原來是當年隋朝駐守長安的將領陰世師的女兒。陰世師當年在長安掘李氏一家墳墓，李淵稱帝後將陰世師斬首問罪，妻女籍沒宮中為奴。陰氏就是在那個時候入宮的。當年顯赫一時的隋朝大將之女，如今已經在宮中做了五年的宮女。
世民聽聞陰氏與盈盈的命運如此相同，竟然在想是不是上天的一次特殊輪回，對自己所失去的有所補償，便命人將此女帶回天策府中。起初世民也無非是想找到盈盈的替代，讓她在文學館中近身服侍。陰氏畢竟曾經出身顯貴，也曾經是家中嬌養，見過些世面，只是年少獲罪而不得不遵循宮女的身份，卑躬屈膝勞作數年。一旦從偌大的宮中被挑了出來，更要抓住這命運的轉圜。
陰氏入文學館中察言觀色，對世民又極盡殷勤。一日，世民在書房中左右翻著些典籍，看似在尋找著什麽。陰氏為世民奉上茶水，看世民有些急心急，便低聲問道：“殿下可是在尋什麽東西？”
“昨日在此處放著的一卷陸機的《文賦》，今日再看竟不知何處去了。”
陰氏將茶放到案幾之上，起身在旁邊古董書架的第二層細細找來，不一會兒便找到了。她雙手輕捧著卷軸，輕聲回話：“奴婢晨起為殿下整理書房，以為殿下讀過了，便分門別類收在閣中了，不想殿下今日又讀。殿下恕罪……”
世民接過來：“不妨，你讀過書啊？”陰氏低頭，透出幾分隱隱的無奈，但眉目含情，說道：“奴婢幼時曾經讀過，後來便不曾讀了……”
這句話，讓世民竟然有些恍惚，盈盈似乎也這麽說過，她們是何其相似的命運。陰氏又說：“殿下，這是王妃特意命奴婢為殿下奉上的。”
世民見她舉止投足十分得體，大家閨秀硬生生的磨成了低微宮女，這可不是和盈盈一樣麽。如此，陰氏已然是順了世民的心意。世民再一低頭，眼見碗中並非茶水，便問：“這是什麽？”
“回殿下，這是長安城裏流行的冰酪，夏日裏最是解暑，又不會太涼。殿下嘗嘗。”
世民自然端起來飲盡，心下滿意，從此陰氏便得了世民的歡心。
沒有想到的是，世民很快便將這個原本只在文學館中服侍的女子納在身邊了。似乎他有些害怕對盈盈的那種辜負重演一遍，他要比任何人都快速地把她們一個個“釘”在身邊。
誰知一日的同床共枕，陰氏竟然有種讓人欲罷不能的本領，令世民如癡如醉，一連幾日，徹夜流連。
無茵並不喜歡陰氏，她甚至不能理解世民為什麽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再納一個宮女。但她所能夠感知到的是丈夫那細微的變化。
盈盈走後，他似乎不再收攏得住他的內心了。他的心，變得無邊無界，很難被誰踏踏實實地守住了。
自然也是，如果一件珍寶失而不得，那麽能有些安慰的做法，便是不斷收集一些類似的東西聊以慰藉。
於內於外，世民的確在發生著變化。他仿佛一邊收斂，一邊擴張；一邊低調，一邊豪邁。無茵想著自己的丈夫，有些不懂了。她甚至也很想念盈盈。至少世民身邊那麽人品周正，體貼入微，從不刻意曲意逢迎，又讓自己放心的善良女子，恐怕很難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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